杨凌的空气,清新恬适,质朴醇和,沁人心脾,令人陶醉,外来客始居于此,多有神清气爽、豁然通彻之感。这其中也包括我,好几次被它搅扰得兴致勃发起来,却不敢仿朱自清、徐志摩,在青青的荷塘边、在悠悠的小桥上,感怀美景,洞悉人生,兜笔释怀。呆立良久,惟东施效颦作诗人状,深吸一口气,尔后赞道:“啊,杨凌的空气真好!”
这就是杨凌第一印象,虽流于表面,却如同陈年酒香一般,萦绕在脑海,弥漫在心头,多年不曾离去。但总要经历一些事情的,于是这清新的空气中便陆续平添出几许感动,几许惆怅……
感动在2005年8月初的一个雨天。其时,学校召集新进的80多名年轻教师开座谈会。本以为例行公事,实际情况却令我感到有些意外。年轻教师90%属于典型的外来户,对杨凌、对西农不甚了了,却没有妨碍大家满腔热忱地抒发出 “扎根西农”的火热情感。许多new kids畅所欲言,一时间中肯或些许唐突的话语把会场气氛推向热烈。我置身其中,没有得到发言机会,却把眼前这些年轻鲜活的面孔与屋外翠生生的花草树木联系在一起。是啊,亲们何尝不象它们一样,迫切需要融化在这清新的空气里,并在她的滋养呵护下生根、发芽、开花、结果!
更让我感动的是王乃信教授和张光强书记的肺腑之言。王教授是陕西省教学名师,发言铿锵洗练,短短千百字浓缩了几十年教学的经验体会,他所提倡“少而精”、“启发式”的教学艺术令人由衷感到钦佩。张书记三十二字箴言:“立志要高,学问要深;重德重能,求实求新;平易平和,宽厚宽广;逢难不避,有苦先尝”,高屋建瓴,告诫何以为师,何以治学,值得玩味,以为自勉。
会后,裹着炙热的情感踱步出来。雨中西农分外可人,前辈话语浮荡在耳畔,间或入雨色清气中,周遭物象立时鲜活起来、生发开去,想要拥抱眼前一切的冲动油然而生,却不可得,就神乎乎扮王启明初到纽约的模样,扑棱棱地喊了一嗓子:“杨凌,我来了!”
接下来的日子平淡无奇,时间在我与西农的磨合中不紧不慢、四平八稳地滴答走着。虽说杨凌是个世外桃源般的美好地方,可人文并不荟萃,无法现场欣赏高水平的体育比赛,也触摸不到最时尚的文化体验,音、体、美、艺的经典更是难觅芳踪。工作学习之余,常感百无聊赖,便邀或三五、或七八新结识的同事朋友“举杯邀明月,下箸话人生”,籍此排遣心头淡淡的失落感。觥筹交错间,谈资颇丰富,但中心意思却每每落在“老婆、孩子、热炕头”的自我满足和陶醉上,更加借着酒精的蒸腾作用,一种与世无争、顺其自然的超脱情怀轻飘飘地突兀出来,居然颇自得。
一日,入夜,仍与几个朋友把酒言欢。酒意渐浓时,鼻腔中喷薄而出的酒气和着秋日里的徐徐清风开始在头顶盘旋,倒头睡去。睡梦中看到,西农美丽的校园里事业鼎盛、风云际会,“人文立校、科教兴校”彰显勃勃生机,师生精神更加振奋,其间更加和谐,繁忙之余,人们或音乐、或体育、或文学、或艺术……某个周末,师生员工摩肩接踵至新落成的篮球馆观看CUBA全国总决赛,对阵一方为西北农林科技大学队,而那个西装笔挺、意气风发的教练员分明就是我。
清晨,梦醒时分,倚窗望去,朝阳中西农铅华不染,宁静祥和,楚楚动人。新的一天又开始了。
杨凌的空气依旧清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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